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信仰祭儀
五月十三迎城隍
台北大稻埕霞海城隍祭典、大龍峒保生大帝出巡與艋舺青山王遶境是台北地區的三大廟會活動。其中又以農曆五月十三日迎城隍規模最大,台北俗諺:「五月十三人看人」,就是描寫大稻埕「霞海城隍廟」的盛況,連流行歌曲都有〈台北迎城隍〉,由此可見五月十三日大稻埕城隍祭典活動之盛大。 城隍文獻最早見於《易經.泰卦》:「城復於隍」,從字義解釋,城隍是指城郭與湟水。《禮記》:「天子大蠟八,水庸居七」,意謂天子郊祭八種神,其中城隍(水庸)排第七,可見城隍祭典之重要性。天子祭拜城隍是表示感謝城郭與護城河保衛人民的安全,因此城隍祭原屬於自然崇拜,且由天子主祭,百姓無權參與。 五代以降,城隍由自然神轉化為人格神,而民間宗教信仰中神明層級是對應政治的官吏制度,城隍廟即相對於人世間的衙門,城隍就是地方父母官。城隍爺又按其管轄區域而分為京城隍(管轄京都地區)、都城隍(轄省城)、府城隍(轄府城)、縣城隍(轄縣城)和境主公(管轄無城郭之鄉、鎮)。民間俗信城隍乃陰界的地方官,司掌都導邑吏、監察民隱之職,因此舉凡新官到任、地方上有懸疑案件或詛咒立誓,都要祈告到城隍爺;至今,民眾每為證明決心與清白,往往會到城隍斬雞頭立誓,請城隍做見證以取信大眾。由此可見,陰界的城隍廟遠比人間的司法、檢察單位更具公信力,民眾對城隍爺的信任度也勝過司法官員。 台北的「霞海城隍廟」創建於咸豐九年(一八五九),霞海城隍原是泉州同安移民的守護神,最初奉祀於艋舺八甲庄(今貴陽街二段附近)。咸豐三年八月,艋舺頂郊的晉江、惠安、南安三邑人與下郊的同安移民發生激烈械鬥,同安人不敵敗走,三邑人火燒八甲庄,當時一群同安信徒冒死護送城隍金身,突破重圍避走大稻埕。這次械鬥同安移民死傷者達三十八人,後來同安人為感念其英勇,乃將其配祀西廡尊稱「義勇公」,至咸豐九年才在迪化街現址創建「霞海城隍廟」。 「霞海城隍廟」格局雖小,但相傳是位居「蜂巢穴」,因此香火頂盛信徒眾多。關於城隍的靈驗神蹟更是不勝枚舉,至今霞海城隍已不僅是同安人的守護神,更成為各地信徒共同的精神慰藉,而咸豐年間那段歷史恩怨則早已成為過往雲煙。 同治十年(一八七一),大稻埕經商的信徒們組成「靈安社」以配合霞海城隍祭典活動,自此「靈安社」成為霞海城隍的駕前子弟社團,每年五月十三日迎城隍廟會活動,「靈安社」都以盛大的遊藝陣容參與盛會。此外「靈安社」的北管子弟戲、北管樂團也早已名聞遐邇,「靈安社」曾於一九七九年和一九八三年兩度與文化大學地方戲劇研究社合作,指導學生演出北管子弟戲,在一九八六年榮獲教育部民族藝術薪傳獎。「靈安社」故前社長施合鄭先生並於一九八○年成立「施合鄭民俗文化基金會」,策劃「民間劇場」、「傀儡研習會」、「皮影戲研習會」等,同時出版《民俗曲藝》雜誌,是當時唯一推廣、研究台灣民俗藝術的文教基金會。可惜至今該基金會已不再舉辦任何民俗活動,而《民俗曲藝》雜誌則是轉為以研究報導中國各地民俗戲曲為主,完全失去台灣本土的立場。台灣的民俗雜誌,內容以大陸民俗曲藝為主,真是令人感到錯愕不解。 台北迎城隍的廟會活動已持續百餘年,每年五月初,「霞海城隍廟」就開始放軍安營。所謂「放軍」即是將東、西、南、北、中五營神兵神將安置在轄區內五方鎮守,目的在協助城隍護衛轄區鎮煞驅邪,直到五月十三日才收回城隍廟。五月十一、十二日「霞海城隍廟」舉行「暗訪」,所謂「暗訪」是指司法類神明利用夜晚遶境巡視轄區,以查訪民間隱情,並掃蕩邪魔惡煞,可謂冥界的「一清專案」掃黑行動。 五月十三日當天,「靈安社」及臨近寺廟、民俗社團都會出動所屬神轎、神將、家將團等宗教陣頭參與遶境,各種舞龍、舞獅、繡旗隊、花車、北管樂團、雜技等遊藝隊伍也參加出巡。城隍遶境,七爺、八爺是其特色,七爺身長瘦小、伸吐長舌、臉色蒼白;八爺則身材矮胖、臉色烏黑。據說兩人原是衙門差役,名為謝必安、范無救,有一回因押解要犯不慎被脫逃,因此商議分頭尋找,並約定在橋下會合。不料到了約定時辰,七爺卻因暴風雨耽擱行程,無法及時趕回會合;八爺依約在橋下等候,雖見河水暴漲,但為信守諾言,不敢離去,終因洪水上漲而緊抱橋墩溺斃。後來七爺趕至,見八爺殉難,痛不欲生,於是上吊自盡。嗣後玉帝感念兩人忠義,乃冊封為神,專職緝拿陰界鬼魂,由於七爺係因上吊而死,因此造型呈吐舌狀,八爺則因溺斃而臉色黝黑,兩神皆為城隍部將,相當於人間的刑警。 城隍出巡時,七爺、八爺身戴鹹光餅,後掛黃高錢,據說都能驅邪治病,因此信徒家中如有幼兒「歹搖飼」,則向七爺、八爺乞取鹹光餅餵食或配戴黃高錢,祈求消災厄保平安。在城隍爺出巡隊伍中,經常可見善男信女手持掃帚沿街掃地,或身戴紙糊枷鎖跟隨神轎遊行,這些信徒大都曾因染病而向城隍爺許願,在病癒之後自願掃街或戴枷鎖以示贖罪謝恩。 台北霞海城隍遶境區域涵蓋延平、建成、大同三區,從五月十三日下午出發,隊伍抵達迪化街「霞海城隍廟」通常已是傍晚,沿途民眾總會在門口設置香案迎駕祭拜,虔誠祈禱闔家平安。百餘年來,霞海城隍固定巡視轄區,庇佑祂的信徒,從清朝走過日治時期再走入現代繁華的台北市,科技文明一日千里,社會環境轉變日新月異,城隍爺卻仍戍守著台北城,護佑著祂的黎民。在法律不周延、道德良知淪喪、司法體制被質疑的社會中,城隍爺被視為陰界的司法神,在冥冥之中監視著人民與官吏的行為;雖然人世間的制度不健全,而信仰正能補足現有體制的缺失,形成安定社會、匡正人心的重要監督力量;法律的制裁往往會因證據、對象而有差別待遇,但民間咸信,城隍爺的審判不會因階級地位或時間久遠而有所差異。 當前台灣社會那些貪官污吏、權貴人士和賄選的民意代表雖然沒有受到法律的制裁,但民眾並不以為意,因為民眾深信這些人終究難逃「死後的審判」,無論城隍爺是否存在,但這股無形的宗教力量,維繫著社會的秩序,讓奉公守法的平民百姓得到心理的平衡,也使為非作歹的人不敢恣意而為。假如沒有宗教信仰的制衡,台灣社會不知道將墮落到何等地步?迎城隍正象徵民眾對社會正義公理的渴望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