民間信仰
在信仰背後無助的心靈

       台灣廟宇林立「神」口眾多,民眾無論事業、健康、考試、婚姻都要求助神明的庇祐,各種消災解厄儀式,如:安太歲、點光明燈、收驚、補運都成為民眾生活的一部分,這些現象其實是反映民心的不安和無助。台灣漢移民的拓墾,從初期的無政府狀態到清代人民不信任政府,至日治時期不認同異族統治,終戰後又因二二八事件而轉變成恐懼政府,人民在不安無助的情況下祇能信仰宗教,尋求心理的慰藉。

       漢人拓墾台灣是「官未闢而民先墾」,明天啟至清乾隆時期政府實施海禁、禁渡,禁止人民渡海或攜眷來台,但由於閩粵地區地狹人稠,加上戰亂、飢荒,政府的禁渡令無法阻擋「唐山過台灣」的偷渡潮。在船隻簡陋,沒有氣象預報、缺乏通訊器材的惡劣環境下,橫渡黑水溝自是生死未卜,危機重重。這段時期水仙尊王、媽祖和玄天上帝等航海之神成為移民渡海的心靈依靠。

       移民到台灣首先遭遇原住民的抗拒,對原住民而言,漢人所謂的開發其實就是侵略,明鄭時期「番害」是台灣最嚴重的內政問題。在移民拓墾過程中,原住民失去生活的空間,而漢人也付出相當的代價。移民每開發一個地區,便會建立土地公廟來保護家園。

       除了原住民的抗爭之外,不同的族群、地域也引發鬪爭,例如漳泉拼、福佬與客家械鬥、頂下郊拼等各種分類械鬥。其次又因官員的無能、貪濁,造成「官逼民反」,台灣向有「三年一小亂,五年一大亂」之說,不斷地反亂事件,又無政府的保護,民眾祇能仰賴神明的庇祐,因此族群守護神信仰,如漳州人奉祀開漳聖王、泉州人的廣澤尊王、安溪人的清水祖師、同安人的霞海城隍和客家人的三山國王等信仰也因應而生。

       一八九五年中日甲午戰爭後,清廷割讓台灣,士紳官員成立台灣民主國以求自保,豈料日軍登陸,民主國官員隨即落跑回中國,台灣人民被政府割捨,又被民主國官員背棄,祇能無助地期待神明保佑。
太平洋戰爭末期,許多台灣青年被徵召到南洋充軍,盟軍也轟炸各城市,於是出現了「媽祖接炸彈」、「媽祖到南洋救軍伕」等神蹟。在恐懼、焦慮的時刻,人民祇能等待神明的救援別無他法。

       終戰之後,台灣人民所期待的祖國,以勝利者、統治者的姿態來接收台灣,短短兩年之間,祖國官員的腐敗、蠻橫,傷透了台灣人期待的心,終於引發全台的抗暴事件。二二八事件之後,接著陷入長期的白色恐怖,人民絕口不談政治,更不相信政府,祇能將心中的苦悶告訴神明。

       歷經四百年滄桑之後,台灣諸神顯然已經徹底本土化,首先職務上改變了原本的任務,媽祖不祇是航海之神,王爺也不再是瘟疫之神,隨不同時代不同的需求,神明的職責也隨著產生變化;其次,族群守護神界線消失了,祭拜三山國王的未必是客家人,奉祀清水祖師也不一定是安溪移民後裔;這些族群守護神,現今都在庇護台灣人,不再有族群的分別。再則,從漢族移民台灣至今,也創造出許多本土的神明,比如開台聖王(鄭成功)、福興公(王芬大哥)、義民爺、大眾爺、廖添丁、貞節媽(林春娘)、廖仙姑、三姓公、蔡府元帥(蔡興兄弟)等台灣特有的神明,還有經過「造神運動」創造出許多新神明,比如玉皇太子、城隍夫人、金龍太子、虎爺、大樹公、石頭公等神明。在這些看似無知、荒謬的行為,其實是反映了人民的無助,從明鄭、清代、日本到國民政府,台灣人民一次再一次的被出賣、背棄,最後依賴政府還不如信仰宗教,相信官員倒不如相信神明。於是形成凡事求神問卜以求心安的現象,在這些信仰的背後,其實是彰顯台灣人不安、無助的心靈。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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